看了眼手机,已经半夜两点了。本来这个时候应该是周末的安眠好梦,此刻陈星羽坐在椅子上,看着那颗有些干瘪枯萎的泛黄白菜,心里面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。
当时坐在出租车上,她掀起那件衣服,看着陈乐迅速的干瘪下来,颜色也从鲜嫩的绿色开始变得发黄干涩。对方那有些模糊的弧线痕迹中,略微的发出一些吐气声,让处于静默的车内环境显得有一丝诡异。
看着不断回头的司机师傅,她干脆用手机刷起了抖音,专门挑声响刺耳的放,盖过了陈乐的呼吸声。好不容易到了目的地,在司机师傅怀疑的视线中,她搂着衣服里的陈乐赶紧跑回家。
手忙脚乱的将她插到花盆里,甚至在铲泥的时候因为手抖铲断了一小节根茎,随后浇上满满一盆水,几乎可以混着泥土将陈乐煮成汤了。
随着水分逐渐被泥土吸收,软哒哒的飘在水面上的陈乐才慢慢瘫在泥土上,看上去凄凉又无助。明明是新生的幼芽,此刻却像是油尽灯枯的老人一般,生命的烛火将近熄灭,只是黯淡的闪着一小撮火苗,不知何时会消失。
就这么坐在椅子上守着对方,陈星羽垮着张脸,目不转睛的盯着呼吸声越来越微弱的陈乐。
她不知道该怎么办,一切都超出了她的预料,失去的掌控的走向让她害怕不已。
陈乐会死?不应该会是这样的啊,不应该,不应该…怎么可能会死呢?怎么可能就这样轻而易举的死了呢?
按照她的预料,在餐厅那最后一次逗弄后,她会好好的喂对方吃一顿饭,然后回来贴心的帮她沐浴,最后在床上贴贴到陈乐累倒后抱着她睡觉。
这本来是她要报复今天陈乐在车上和餐厅里对自己的行为,让对方好好认清一下自己的处境。
可现在看着即将失去生机的陈乐,她整个人都慌了。
为什么会突然发烧,为什么会变回去,为什么突然就萎掉了。
根据她的观察,陈乐的化形时间越变越长,从一开始的短短两小时逐渐延长到一天,按照计划,应该是今天下午临近晚上才会变回去,可是现在不仅提前了两三个小时,还出现了异常状况。
怎么办,我该怎么办…她会死的,她会就这样死在我面前的…
符合我要求的玩物会死的…玩物?可是玩物没了就没了,为什么我会觉得不舒服呢?
想不明白,想不明白啊,为什么会心痛,为什么会难受。
一方面,对陈乐即将消逝的坐立不安,另一方面,心底里对陈乐的复杂情感,让她不知所措。
她现在分不清楚了,陈乐究竟是作为一个活生生的人存在着,还是仅仅算是她亲手种下的盆栽。
看着陈乐之前眼带迷离的瞧着她的时候,咬着唇不让自己漏出嘤咛的模样,她沉沦其中,逐渐陷落,对着对方发泄自己压抑的黑暗情绪。
看着陈乐充满屈辱的脸,还有那带着恨意的眼神,她就像是在体验自己当年的感觉,心底里升起了无尽的愉悦。
她问出了陈乐的过往,但仍然没有把对方当成人来看,就像是人对饲养的猫狗一般。毕竟对方的生杀大权都握在自己手中,就算炸毛,自己也有信心能很好的控制住对方的行为。
就算自己只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初中生,但是比起娇嫩得可以说像是小学生的陈乐来说,她可以尽情的去掌控对方。
但现在似乎玩过头了,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。
今天不仅将对方的尊严几乎踩个稀碎,还让对方的健康状态恶化乃至生命都即将消逝。
而且看着对方逐渐虚弱的模样,心中竟然会出现阵阵钝痛,那种撕裂的痛感让她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。
陈星羽抓着自己的头发,眼神中满是无助,听着对方愈发虚弱的呼吸,手足无措。
自己对陈乐到底是怎么看的,现在该怎么办。
恍惚间,她的手摸到了那支铅笔。僵硬的转过头去。
那支铅笔一开始拿到手上的时候,和普通的铅笔无异,就是在笔身多了一个小纂刻写的“崔”字。此刻上面那个奇异字符,竟然隐隐有光点闪现,在小台灯橘色的柔光下,显得有些突兀。
有些好奇的抓起那支笔,陈星羽脑中忽然闪过之前遇到那老人的情景,一连串被遮掩的记忆瞬间冒了出来。
她有些后悔,自己当时为什么会鬼使神差的接过这些东西,让她遇到了陈乐,如果不是这件事,她根本不会和苏倾断交,也不会让陈乐变成现在这种地步。
当时连一丝异常都察觉不出来的场景,此刻却愈发觉得怪异。就像是被人篡改了记忆一般,明明自己脑海中完全没有相关的记忆,但眼前却浮现出自己亲手接过装着陈乐的种子带还有铅笔的一幕。
为什么会把陈乐交给她?意想不到的惊喜是什么?那人对自己有什么企图?
一时间种种疑问浮上心头,让她感觉到坐立不安。回过身,开始跪在柜子前面翻箱倒柜的寻找,终于在一个小角落找到了当初装着陈乐的那个小袋子。
本来应该空无一物的袋子中,此时却有一张小纸条静静的躺在里面。
陈星羽拿起来略微扫了一眼,连滚带爬的从柜子前起身,从窗户上抱着盆栽抓上桌子上那支笔,也顾不上穿戴整齐了,就这么踢踏着拖鞋飞奔出门,门框被猛的一下撞出哐当的声响。
刚跑了一小段路,脚下的拖鞋突然滑飞出去,让她一下子跌倒在马路上。呲牙咧嘴的爬起来,怀里护着花盆没有让对方掉到地上,刚才滑倒的时候,塑料盆边缘重重的磕在她的胸口,疼得她有些喘不过气。
她拍了拍膝盖上的灰尘,顾不上去捡飞出老远的拖鞋,她光着一只脚,继续向着前方跑去。
还有转机…还有一丝机会…不管如何,阿菜都是我属于我的…
在她疯狂向前跑动的同时,她手中攥着的纸条,悄然消失,变成了一根闪着金光的毫毛,紧贴在那支铅笔之上,就如同生根了一般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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